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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的感叹 ／郭永秀
酣睡十一年
一片红色海浪中，我睁眼
惊见身旁一阵龙卷风
呼啸而去，转身
却被骄阳髹成一道金色的
闪电，随即坠入
这人潮汹涌的
牛车水（注1）
流着伏羲和女娲的血（注2）
我蜿蜒的灵魂，曾经游走
在各种陶器之上，游过（注3）
将军手上的刀痕，吻过
古代美人的樱唇
觥筹交错声中
陶碗轻轻触碰，撞击出
历史深沉的回音
人们把我列入十二生肖中
却又到处将树木连根拔起
毁我的窝，将我美丽的家乡
变成水泥森林的冰冷专横
剥我的皮、吃我的肉
把我烹煮成美味的龙凤羮
将我变成谣言中的主角
羊，我吞过；
象，我也吞过
伸出双叉舌，我在西风
的狂飙下，为传统探温：
吃薯条嚼汉堡的孩子还懂得春节的意义吗？
e时代男女还回家团圆吗？
穿黑衣的少年学会理解他人的感受吗？
春节是否只剩捞起、聚赌、狂饮和盆菜？
方块字还能像我一样
生生不息、循环往复吗？
美珍香和林志源的（注4）
肉香，吻过欲望的长龙
而我寂寞的身影
穿越时空、历史，穿越
有识者的痛和爱
传统，在我的血管中继续发酵
燃烧，不会就此灭绝
正如黄肤黑发之
永世相随
（注1）牛车水是新加坡的“唐人街”，一到农历新年，就张灯结彩，人潮汹涌。
（注2）传说中的伏羲和女娲都是人面蛇身。
（注4）美珍香和林志源是新加坡肉干名牌，一到新年买肉干的人就大排长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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