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一些人,改變了你的整個生命
密支那 藍翔
記得,每當久別重逢的老同學相聚時,總免不了要問一問近況。有的同學聽到我當了老師,一雙眼瞪的大大的,好像見了外星人一樣,有的還會嘲諷幾句:“什麼,老朱當老師?是不是真的?”。現在回想起來,同學們的驚愕不是沒有原因的。求學時期的我,頑皮、好動、不愛做作業、喜歡逃學,真是個貨真價實的校草。有個人,在我生命中悄悄潛伏著,經過先後兩個時光,讓我長大後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
這個人是初中一時的國文老師,雖然他只教了我們6個月就離開了我們,對我卻影響極深。
我們學校的小學部和中學部是分開的,一所在城南,一所在城北。每當小學畢業了的同學,如果還要繼續就讀,就必須到中學部上課。那時的我,對中學部的嚮往,可說是到了魂牽夢縈的地步。記得,第一天上課,第一節是周會,第二節是數學課,班導師交代了班級事務後,第三節就是國文課。如果記得不錯的話,那天老師身穿白色長衫(袖子是捲起的),灰色長褲(這是老師的經典服裝)。進入教室的那一瞬間,全班同學“喔”的吼了起來(因為,同學們早就聽說國文老師是個活潑、幽默的老師,只欠一堵廬山面目了,現在得知老師負責我們班的國文課,才有這樣激動的表現),我心裏卻暗暗叫慘。經過老師的自我介紹後,老師又要我們每個同學都自我介紹,好讓老師記得我們的名字。每個同學都簡單的介紹著自己的姓名、年齡、在家排行和地址,好不容易等到同桌的同學說完,我剛站起來,還沒開口,老師就說:我跟你是“老朋友”,你就不用介紹了,老師此話一出,全班同學又“喔”了起來。老師之所以把我說成他的“老朋友”是話出有因的:老師家和我家是同在一個區的,老師的兒子又是我的死黨,只要我們兩個傢伙碰在一起,那真是忘了時間,忘了家,一起逃學(一個讀緬文學校,一個讀中文學校)、一起釣魚、一起打籃球、一起偷水果、一起挨打 ……。也就是因為這樣老師對我才有“老朋友”之語。
第一次作文,老師出了個題目 “我”,讓我們寫寫自己。當時我洋洋灑灑的寫了一大篇,還寫了一首打油詩(八二潤四初一生,生在緬甸達羅村。叫朱添來住新村,用功讀書報母恩。)就呈交上去了。等到發作文本時,同桌的都有了,我的卻沒有。這個時候老師拿了幾本練習簿,站在講臺上說:你們班有幾個同學的作文寫得不錯,我在這裡要唸給你們聽。我一看,嚇了一跳,我的作文本恰好插在第三本。前面同學的作文內容我已不記得了,我作文的內容也忘了一大半,如今還記得的是,我作文當時想表達的內容是:我的頑皮,使父母、老師“相當痛苦”。“相當痛苦”結果老師替我改成了“痛心疾首”。聽著老師在講臺上添油加醋的描繪著、解釋著我的文章,同學們笑一陣、吼一陣,我的臉也青一陣、白一陣。經過這一次老師的“義舉”,使我對寫作有了深遠的影響。記得不錯的話,之後的校園生活,我還替很多同學代過筆呢!隨著學期的結束,老師也離開了我們。由於無心向學,我讀到初中二也就輟學了。
輟學以後,我在仰光打了將近兩年的工。2001年元月18日(星期四)我接到死黨(老師兒子)的電話,他說:“我老爸叫我問問看你,你想不想教書,如果想教就在過年(元月24日)之前回來。”當時我人在仰光一家薪資不錯的公司上班,我再三考慮後,還是離開了仰光,回到密支那。從此進入了別人眼中“無志男兒才教書”的教師行業。
當時老師任教的學校是一所名為“七英里育智學校”的鄉村小學,學生人數大約在100-110左右。我加入這個團隊後,即時被安排為三、四年級的國語兼班導師,五、六年級的健康教育教師和初中一的地理教師。“注:因當時學校資金和教師欠缺之故,兩個年級合在一個教室,從幼稚園到初中一只有6位教師。”現在想想,當時教書還真辛苦。雖然,我初執鞭,但是,有老師在旁指導,我的第一學期還教得很輕鬆。到了第二學期,在老師“面對問題,找方法解決,自己進步得更快”、“要教懂學生,必須你自己要先學懂”的培訓下,我只有每天啃書,從三字經、千字文到古文觀止,又從故事會、金庸小說到論語、中庸、大學,我都讀過。就在這樣讀書,教書;讀書,教書的環境下,我學會了,用自己的辦法來解決教學上的困難;我明白了,“教”“學”並重的道理。老師在這所校陪了我一年,就轉到其他學校任教。在沒有靠山的情況下,我書讀得更勤,書教得更得心應手。直到今天,讀書,成為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寫作,成為了我生活的另一種抒發。
世界上總有一些人,會影響一些人,雖然,不會馬上看到效果,也不會馬上有人響應,就像一粒種子,埋在被他們影響的人的心裏,在他們不經意間,改變了周圍人的命運,也影響了周圍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