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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火柴的女人
卜汝亮
沉寂的夜晚，路上突然传来撞击声，一片短暂的哗然。一辆摩托车扬长而去，人们围住一个躺卧在路上的女人，一动不动；地上一摊血水。人们把她安放在路边一个台板上。第二天，还在那里。下午就不知去向了。从此，那衣着单薄身体瘦弱的女人，不再向行人兜售火柴了，她销声匿迹了。车辆照样行驶，路人照样来回，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一年以前，不知从哪里来，路边突然出现一个衣着单薄身体瘦弱的女人。她在商店前面的地上摆放火柴盒子，位置改换又改换；她坐在地板上，在火柴盒两边的空白处用原子笔端端正正写上文字，或者在一张纸上画画写写；她追着行人，叫卖她的火柴，或走进到商店里，缠着商店顾客兜售她的火柴。每一小盒火柴她定价两千盾，可多但绝对不可少。如果有人不买火柴，而给她小钱，她绝对不收，还会把收到的小钱扔在地上。
她独个儿在路边，或站着或坐着，唠唠叨叨，讲个不停，述说她的故事，发泄她的喜怒哀乐；说到伤心处时，还会双眼红红，泪水满目。但是她也会跟人打招呼，发笑，还称赞你漂亮，或者跟小孩子说笑，还用英文说我爱你。有时人们会看到她那弱不禁风的瘦弱躯体在晨风中、在晚风中不断地咳嗽，或者在风雨缥缈的傍晚在路边直哆嗦。
那晚，在沉静道路上被一辆摩托车撞倒后的第三天，她就不见人影了。她好像一只倒霉的蟑螂，被行人无意踩踏。行人继续走他的路，它就一直躺在那里，到死为止。
蟑螂，谁会喜欢？蟑螂，更多的是令人讨厌。蟑螂没命了，谁会在意？人心里至多起小小的涟漪，世界没少了什么，照样轮转。路上，人们再也没有看到那衣着单薄身体瘦弱的女人在路边走动，干扰行人，纠缠商店顾客，向他们兜售火柴了。那晚，一阵短暂的喧哗之后，车辆照样行驶，路人照样来回，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