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acpw.com手镯盒／许均铨
2010年夏天，C国和M国边境线的S城。
年过半百身穿男性华式休闲装饰的汪为仁和年近知命一式M国女性短衫筒裙服饰的尹晓兰在一间茶餐厅面对面坐着，面前各有一杯咖啡，谁都没喝。
“光荫如白驹过隙，一晃我俩分别已十八年了。” 汪为仁打破沉默，望着尹晓兰说。
“可这十八年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度日如年！”尹晓兰冷冷地说，嗓音带有欲哭之声。
“我当时有急事，来不及向你告别就回到内地，如当时有现在这么多手机就好了，我们之间就不会这么深的误会。”汪为仁有点强词夺理。
“误会？你有急事？”尹晓兰苦笑“我生下孩子的第二天，你就失踪了，我非常担心，担心你出事。国境界上的S城，龙蛇混杂，我急了十天，回到家，才发现你有时间取走银行的所有存款及家中值钱一切，只是没有时间向我告别。留给我这个产妇的是一个婴儿和一个空手镯盒。”尹晓兰的话像箭，直射向汪为仁的胸口，她顺手从随身的廉价手袋里取出轻飘飘的红色手镯盒，抛到桌子上。
看着尹晓兰取出的手镯盒，汪为仁如见到魔鬼，不敢正视。“是我一时胡涂，我当时已用我俩做冷饮生意赚的钱买了一只玉手镯，原来要送给你。后来，后来…” 汪为仁语塞，他从一个随身带来的真皮手袋夹中取出一个高级的手镯盒，打开盒子，是一只半透明略带绿色的玉手镯，放在桌上。
尹晓兰望了一眼那只十八年前就买下的玉手镯，记得汪为仁曾神秘地说过要送她一件礼物，其实她当时并不想要什么手镯，她只要一个温暖的家就已足够。“这手镯原本是装在你留给我的盒子吧？”尹晓兰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正是，当时没买到好的盒子，你这盒子太旧了。” 汪为仁还是不望那个旧手镯盒。
“你这手镯是补送给我？还是还给我？”尹晓兰冷冰冰地问了一句。
“送你也好，还你也罢，只要你愿意接受就行，过去一切是我的错。” 汪为仁见尹晓兰的脸上有转机，双手将手镯送到尹晓兰手中。
尹晓兰用右手取出手镯，左手五指合拢，轻轻伸入玉手镯中，右手略用力，手镯套到左手腕上。尹晓兰翻覆细看手上的镯子，喜形于色。
“这镯子我收藏了十八年，现在已升值了。”汪为仁望着尹晓兰手上的玉镯，松了口气。
“叮叮…”
尹晓兰从手袋中取出手机，左手拿着，右手按了一下键，之后迅速将手机同贴近左耳，口中说：“喂”字后，在听对方说话，她手中的玉手镯特别抢眼。“我在‘藕断丝连茶餐厅’，就是前面有一大排榕树的那一间餐厅，你过来吧。”
“是谁打的电话？” 汪为仁关心地问。
尹晓兰没回答，她一下子感到陷入绝境之中，她原先在M国己结婚，婚后发现丈夫吸毒，之后就常向她索取金钱，没钱给就遭丈夫毒打，在她对婚姻绝望之际，吸毒的丈夫在一次贩卖少量毒品被捕，不久在狱中身亡。二十年前她怀着一颗破碎的心离开M国，到了C国的S城，先打工，之后做起冰棍、冷饮生意，邂逅到S城创业的汪为仁，这对异国鸳鸯在边城生活了一年。
此时尹晓兰突然望着那个旧手镯盒发呆，汪为仁见状面无人色，他预感到可怕的事已到临头。尹晓兰伸手去取手镯盒，要打开，汪为仁一时心急，用手压住尹晓兰的手，不让她打开，尹晓兰的眼泪夺眶而出。
“妈妈！你在这里做什么？这人是谁？”一个身穿M国筒裙服饰的少女突然出现在汪为仁和尹晓兰的面前，口气严厉“你为什么跟我妈抢手镯盒？”汪尹俩人的失态及少女的出现吸引了餐厅内食客们的视线。
“这就是我们的女儿？” 汪为仁问尹晓兰，他的双目停留在少女青春漂亮的脸庞上，无法移动，这就是当年他抛弃的女儿！此时此刻，意外、兴奋、愧疚…等各种复杂的心情齐涌上心头。
“什么我们的女儿？”少女望着尹晓兰，尹晓兰在用纸巾擦眼泪，少女再看那个手镯盒，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少女转向汪为仁，双眼是冰冷的，冷过冬季的冰霜，汪为仁感到恐惧，那眼光像一束束利箭，向他射过来，他战栗，心脏也在加速跳动。
少女没说一句，突转向尹晓兰：“你不是常说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今天怎么了？跟我回家吧，我长大了，我养你。”拉起尹晓兰就要往餐厅外走。回头对汪为仁说：“我看过盒子中的纸条，并且不至一次。”之后扬长而去。
汪为仁呆若木鸡，茶餐厅中各种好奇的目光向他射来，他感到天旋地转，当年他取走手镯，在盒中是他一生中写下最失败的纸条：“如你生个男孩，我就娶你为妻。可是…”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