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遠方 / 段春青
菲律賓的文友和讀者們:
你們好!
突兀的與你們說說我自己,雖然我在這份報紙發表過文章,還有《五邊形》專欄。
我出生於緬甸,一個紛爭不停的國家;一個我既擔憂,又注入太多情感的國家。我自是華人,相對與菲律賓的華人後代,我算是幸運的。苦難中學著華文,並在寫作。因此我再也忘不記華文,也喜歡著它。
很久不聯系的朋友與我說,不要放棄寫作。不能的!我除了寫,也不知道能做什麼了。
或許貧困,或許寫作,導致形成我不能呆在一個地方太久的性格。我或者是怕在一個地方太久,自己就要變成一塊木,手和腳都變成木。因此喜歡走很多地方,走很 遠。我想只有這樣,才能找到自己。然而我卻發現,走得越久,離自己卻越遠。因為在遙遠於自己出生地的城市,無論多累而回到自己的住處,都沒有家的感覺。這 是走遠方的代價。是我一直迷茫但不斷探索的原因。也是為什麼作品多圍繞著寫緬甸。
對於家的概念,我思索很久。經歷了許多,卻依然得不出一個結論。
在這個年紀,我已先後失去了好幾位親人、朋友、我認識的或是認識我的人。這些人的離去,大多只是一個消息。除了父親因停槨在家幾天,我趕回而見上一面外,其 余的人,都消失得沒有任何痕跡。自然,見了最後一面的父親也這樣消失了。由此我感悟到生命的可貴和可怕之處。僅此一生的可貴和只此一生的可怕。面對至親和 朋友們的離去,我願意相信生命的輪回,可面對此後一生再不能相見的事實,我卻不得不信人死了,就再也沒有了。感悟的過程是漫長而悲傷的,可人沒有經歷過這 些,定不懂得害怕。走遠方的人,最怕的,恐怕就是聽到這樣的變化後,還得去接受它,並好好活下去。就連查看地圖,也不願看家鄉的模樣,因為很多地方,在我 不注意時,已發生了變化。現在,你可知我為何越來越不願原路返回了?我猜想,在生命的長河裡,我儼然成為懦弱的逃避者。但因行走的遙遠,情理上,我卻得以 自己饒恕和寬容自己。也只有這樣,我才有更多的勇氣繼續下去。
這麼多年了!我覺得還是沒有安定下來。是的,我還是沒有找到自己。是的!我還得走。雖然我還是不知道走得該有多遠,才可以停下來。可我確信,無論用多少歲 月,放不下的,還是身後那一堆歡樂悲戚又破碎不全的回想。只有它,能揉合我的一生,包含我的所有。我想,或許真的,我只有寫好它,才能將很多東西緊緊抓 住,包括我自己。
貝多芬作音樂企圖詮釋命運多舛但卻鼓勵人們包攬一切,希望人們從容的面對生命給予的所有,或輕或重。而我雖然活得很小很小,只會在生活瑣事中詮釋著自己,用 喜歡的文字,寫自己喜歡寫的。這不能達到降格以求的說法,我無法成為貝多芬。可寫作,確是我真心真意在做的。從今天開始,邊走邊說吧。
2015年12月6日 下午
(原稿刊於菲律賓《世界日報》文藝副刊)
- » 你的文,讓我想起我妹妹。--心受 - 01/01/1970 12:00 am
- » 段青春,读了您这文章,我只有两个字给您也给我自己。那就是“加油”吧! 仲玲 - 01/01/1970 12:0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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