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微型小说谈片 /石鸣
从接受的角度讲,文学作品大致可以分为两类,即可读的作品(如传统的写实主义作品)和可写的作品,(如法国的“新小说”)。后结构主义认为,作品本文(Text)给读者的体会留出的余地越多,就越令人满意。法国著名文论家罗兰·巴尔特在其代表作《S/Z》中谈到可写的作品时说,读者在阅读此类作品时,不能只是被动地接受,而是必须积极地思考、去补充作者没有写下的东西,这样读者就不只是消费者,而是和作者一道“成为作品的生产者”了。将这种分析法运用在微型小说领域里去解读林锦的作品,我们发现,林锦的许多作品,便是这种“可写的作品”。
我们在这里使用“可写的作品”这一概念来描述林锦的作品,并不是指林锦的小说如同“新小说”一般晦涩难懂。事实上,林锦的小说不管是就意境还是就故事而言,都是明晰的,虽然有些作品如《扣针》、《借花》等在故事的讲述上显得有些隐晦怪异。从某种意义上讲,林锦的小说只是一个引言,它让读者参与的创造并不是对本文,亦即小说本身进行呕心沥血的解读,而是去延展作品的空间,将引言的后续部分挖掘出来。比如《来一碗粥》,文本呈现的只是几个生活的片断,作者只是简单地将其描述出来,没有任何的承接、过渡,而将连接与丰满这些片断的金线交给了读者,让读者自己在生活、文化与道德等不同的层面进行理解,从而使小小的一篇不足千字的小说,包容了时间跨度为几十年、空间跨度上万里的故事。
林锦“可写的小说”的另一个体现是,讲述的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但这个故事在接受与理解的时候又是不完整的,这就需要读者去进行沉思,去进衍逻辑上的梳理。比如《答案》、《结局》等篇章。作者甚至将作品割裂,形成一些散片以映照生活的错综复杂,然后让读者根据自己的体验给出答案,比如《精神与肉体的抗衡》。这篇小说的结尾是“陈老的死……没有结论,判为悬案。”,故事似乎结束了,但读者会发现、不管他以那种方式排列,故事都没有真正地理出个头绪来。你觉得这种对,你又觉得那种也有理,你觉得它们都对,但又好象不能同时成立。然而正是在这种看似绕圈子的阅读中,读者发现了生活的实质,从而最终完成了作者想要表达却没有明说的小说外的丰富意蕴。
微型小说与别的文学体裁最大的不同点,除了形式与形体上的小以外,就是容量上的小。大致相同的题材,中长篇小说可以细细腻腻、洋洋洒洒地慢慢铺排,而微型小说便只能望其背而兴叹。所以对微型小说的创作而言,怎样处理、架构小说空间,也就显得尤为重要。林锦在这方面的努力,不仅拓展了其微型小说的天地,在微型小说的创作上,相信也有一定的推动作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