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禍飛來
/過客
秋高氣爽時節,我在家中接待葉華興忘年詩友。我們講的是海防“家鄉話”,倍感親切。葉君尊我“老師”,我雖然癡長幾歲,但覺得受之有愧,寫下一首七絕:
詩友何能以輩分?梧桐葉落喜迎君。
香茶當酒權待客,摯友拳拳勝縟文。
話正投機,我忽然感到一陣昏眩,只好送別葉君。躺下小憩,我以為“雨過天晴”,
諒無大礙。
我患常年性房顫和下肢靜脈曲張,次日要到第七郡心德心臟醫院例行檢查。住院住怕了,醫生要求住院, 總要找個藉口推三阻四——不是我不遵醫囑,而是病魔飄忽不定。在家裡我感到天昏地暗,住院則啥事也沒發生——白住了!
我盡量把病情說得平淡無奇,只希望醫生開些藥品在家治療。可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化驗單倒打了我一耙:血鉀過高!檢測儀不會說謊,我慎重複查還是同一結果。主治女醫生指定立即入院,我懇求回家收拾東西但不獲准。熟識我的秉性,她不客氣地下哀的美敦書:“來回途中您老可能猝死,我可負不起這個責任”!雖然危言聳聽,但她的頭銜是醫學博士、二級專科,我只好俯首聽命。
鉀是人體最需要礦物質之一,能維持胞內滲透壓。鉀在水果、蔬菜、穀物中普遍存在,不虞缺鉀;假如鉀“供過於求”,也會通過尿液迅速排除。心肌對鉀離子有很強的親和力,血鉀過高會引起室顫,導致瘁死。血鉀過高不多見,通常是腎衰竭的先兆,對症療法是排鉀和利尿。我國刑典規定,執行死刑方式是靜脈注射毒藥;其中之一是注射氯化鉀,只要十多秒,死囚就會心臟爆裂死亡,並且死得毫無痛苦。過猶不及,鉀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以急症住院,醫院雷厲風行,首先是給我輸液。我第一次打滴定,吃飯、睡覺、洗澡、上廁所,全天候都要帶這個拖泥帶水的生理鹽水瓶,十分不習慣。每天要當著護士喝下兩公升白開水,準確計量尿液。最難忍受的是每隔個半小時就要往廁所跑,偏偏我患上嚴重失眠,苦不堪言。大夫的“水攻計”馬上立竿見影,住院第二天,我的血鉀迅速下降,腎功能也隨之改善。
我住院期間正是新冠病毒第二波肆虐,醫院冷冷清清,四人病房常不足員,住得寬敞;醫院拒絕探視,也省掉了許多無謂應酬。俗語說”自家有病自家知”,我默默承受,不怨天怨地,只是苦了我的老伴;我一舉一動,都逃不出她24小時的監控,跟我同步貪黑摸早。
到了第三天,我再也憋不住,申請出院,主治大夫意外地同意了。大夫臨別時,千叮嚀、萬囑咐要“忌食生果,少吃蔬菜”。這樣的忌食有點兒怪怪,我雖然滿口答應,但心知肚明遵守不來。出院後我只好藉助多喝水,把鉀排出體外。經多次複檢,我的血鉀恢復正常水平,“人鉀大戰”已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