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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天 / 蘇榮超
菲律賓一年當中沒有分明的四季，只有旱雨二季。旱季時驕陽似火、熱浪襲人，氣溫達到攝氏三十七、八度也不過稀鬆平常，常叫人揮汗如雨，熱不可擋，恨不得整天躲進空調房裡而後快。就盼暑假快快過去，然暑期一去雨季就接著登埸。千萬別以為下雨天夠浪漫，情侶二人共擔一支小雨傘，卿卿我我、漫步雨中，還有說不盡的綿綿情話。那不過是愛情電影中的橋段情節。現實生活裡，風雨飄搖、全身濕透，一支破雨傘猶如置身千軍萬馬中，孤身奮戰，不是悲壯，是可憐。其狼狽可想而知，那來的心思談情說愛，更甭説纏綿浪漫了。
雨季一來最痛苦就是街道漲水，只要老天不開心下一陣大雨，馬尼拉大部分的大街小巷都要成為澤國，向水城威尼斯看齊。苦惱者當數上班上課或者必須戶外活動的一族，只要連續下一兩個小時的大雨，他們就都有家歸不得了。細究因由，原來一下大雨巴士集尼計程車，幾乎所有的公交車都會自動消失，要找交通工具成了不可能的任務。幾經奮鬥抗爭才勉強擠上了車，車子又練就一身龜息大法，慢慢爬行，因為漲水，車速不能提高。又或者一些車子半路熄火拋錨，堵在路中心。結果飢寒交迫、心急如焚（此時才知道手機的功能有多大），一堵快則一兩個小時，三五個小時也不過是等閑事而已。回到家中已是夜闌人靜甚至夢醒時分了。
記得數十年前有一回也是大雨傾盆，筆者就讀中學一年級（太遙遠的事情了），下午第二節課時就開始下雨，愈下愈帶勁，一發不可收拾。到放學後，雨還沒有停的意思，徧徧當天又沒帶雨具，看看天色快暗，心中焦急。彼時年少輕狂管他三七二十一冒雨搭車，誰知一等三十分鐘等不到公車，心中一橫招手叫計程車，再等三十分鐘，所有計程車不是客滿就是罷載。「惡向膽邊生」走路回家吧！學校在Padre Algue 家住Paco ，在街道幾乎全漲水的情況下，一邊唱「滿江紅」一邊涉水打道回府，從鐘士橋到市政府再殺到聯合國大道，行行重行行，走了快兩個小時才安全到家（慶幸沒掉到水溝裡）。「我自橫刀向天笑」，哈！哈哈！何等壯烈痛快的事，當時心中是這樣想的。
事過境遷，數十年一眨眼過去了，不喜帶雨具的習性依舊不改，大雨小雨淋了數不清的次數，如今過了知天命的年紀，已經沒有多少豪情與興緻再去貿然淋雨了。
老一輩子的華僑常說:「呂宋街道，快乾快濕。」眼看他建高樓，眼看他樓塌了，人生變幻無常，猶如馬尼拉七月的天空。
